初恋季节（小说）

卢永信，男，西安市长安区人，文学爱好者。

初恋季节 （小说）

文/卢永信

“昨夜一梦泪湿巾，执手相看眼泪。竟无语凝噎”。清晨渐醒竟无早上睁开眼睛，突然想起宋人柳永这首思念爱人古诗。昨晚真的做梦了，做梦不奇怪，因为偶尔还是会做梦。可是梦里的主角是他，这就有些不正常了，咋了啊？想他了吗？十几年来，梦里的他早已消失不见，记忆中他的容颜已模糊不清。这次如梦而来，看来我真是想他了。

二十年前，我们青春年少，纯真烂漫。那时的我和他没有牵绊，肆无忌惮的彼此爱着对方。一起疯，一起野。在城市里的角角落落，在乡村弥漫着花香树木芬芳的小径上，都曾留下我们一起路过的足迹。一起游山玩水，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，幻想着成家立业，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。他喜欢男孩，“咱俩结婚后，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吧，我俩一起哺育我们的宝宝”， 我伸出胳膊来，准备拍打他的屁股，他像兔子一样前面跑着，后面的我奋力追赶着。“我不会生，要你生”嬉戏声，欢笑声弥漫在田间的小路上，久久回荡在耳边。

可是因为一些原因，不得不分开，离别，那才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疼。也许注定分开一阵子，后悔一辈子。错过的东西也将一去不复返。

恋爱是甜甜的味道，品尝一口，一直甜到了心窝里。香甜可口，甜甜蜜蜜。父母反对我俩在一起，让我回农村老家，不让出门。有天特别想他，早上十点多，母亲做饭，让我切菜，一时想他思想抛锚，一不小心，菜刀一滑落，左手大拇指根部鲜血直流。一大块肉险些被切落下来，母亲看见后，立即撕下火柴盒子旁边的黑色磷片贴在我的伤口，让我按压，再找布条包扎。时至今日，手上还惨留着月牙状的痕迹。吃完饭后，母亲因有事出门了，我去她的房间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:135……因为这个电话号码是我给他选的，所以记得特清楚，现在依然记得，可是早已物是人非。电话一拨通，竟然泪如雨下，说不出话来，那边传来声音“你咋啦？说话呀！怎么哭啦？”此刻满腹委屈，无尽的思念，我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，“别急别急，别哭别哭，有啥事你倒是说呀！”哭过之后，平复一下心情“我想你了！”“我也想你呀！我下午就从西安回家，村东头河边相见！”

中午时母亲回家了，问我在家都干嘛呢？我说看看电视，看看书呗！“好！”母亲应答着。因为我指头有伤，三点多做午饭时，母亲也没叫我帮忙，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，吃完饭，勤劳的母亲就去稻田地里干活除稗草去了，稗子草和稻子竞相生长，会和它抢吃的，因为营养跟不上，稻穗就不饱满了，所以必须去除，母亲说的。

母亲前脚出门，我的心就跟猫抓了似的，心疼不已。心里两个小人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争论着:他回来咋办呢？你俩年龄都不小了，父母不同意你俩我在一起，就这样继续下去，不是耽搁了人家娃么？长痛不如短痛，快刀斩乱麻。他回来后就分了吧！可是你真的忍心吗？不分你能有啥办法呢？几十年的养育之恩，说不认就不认了吗？那可是你的双亲呀，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人。你怎能让他们伤心难过呢？

就这样在思想煎熬中，度过了分分秒秒，转眼间五点多了，想起六点的约会，开始收拾打扮，穿上粉色纱裙套装，扎起马尾辫，掐上峰送给我的银色绣花发卡，描起柳叶眉，涂抹上淡红色口红出发了。沿着我家旁边的小路，下一条陡坡，就来到了向着通往田间的大路上，路两边一片碧绿，柔嫩的青色水稻叶子随风飘荡，嫩嫩的，肥肥的，婀娜多姿，仪态万千。踏风而行，一阵阵蛙声此起彼伏，丝丝虫鸣伴稻香，“稻花香里说丰年，听取蛙声一片”偶尔稻田里有勤劳忙碌的叔叔阿姨拔着稗子草。还有的在田间地头扛着铁锹给地浇水。我穿过一座小桥，来到了河对岸，怕被在下河干活的母亲发现，我选择走上河路而且走河对岸一直向上。

到了河道边，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在河道里的大石头上坐着，低着头。我揉揉眼睛，看的不大清楚，继续前行。踏着幽静的小路，穿过一片片草丛，一片片树林。终于来到了那个人附近，仔细一看，正是他，这时他应该是等的有些着急，站了起来，来回踱步。“小鹏……”我忍不住大喊一声。“丽丽，慢点！小心一些”我顺着曲折弯曲的小路下到河道，河里绿草如茵，水清的可以看到河底的沙石，鱼儿欢快自由自在的在水里游来游去，偶尔有那么一两条鱼跃出水面吹起了泡泡。峰脱掉皮鞋踩着列石向我走来。我穿着凉鞋，直接就把脚伸入河水中，好凉快好舒服啊！我淌着冰凉的河水艰难前行。水里的石头很光滑，有的上面覆盖着绿绿厚厚的水草，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倒入水洗个免费澡澡，“小心摔倒！”峰喊着向我奔跑过来，不小心手里的鞋滑落掉入水中。在河中心我们拥抱在一起。久久不想分开！

鹏，一米八，高高瘦瘦，五官组合是那样的俊朗，小麦色的皮肤，看起来非常阳光，戴一副眼镜，斯斯文文的。鹏和我是一个村子的，小学曾一起上学，在一个教室上课，那时的他就很聪明，一直稳居班级前三，初中虽然在一个学校可是没在一个班级，高中就成了两个学校了。那时的我们都很单纯，彼此没有谈过，也没有想法，小学毕业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，要不然我们可真是青梅竹马啦！嘿嘿！他告诉我，遇见我以前自己就是一浪子，皮鞋擦的锃亮，头发梳理的贼光，一天不着家啊，自从遇见我就浪子回头了。还说是我改变了他。说说我吧！身高不到一米六，瘦瘦的，小小的，长相一般。我隔壁婶婶和叔叔有次窃窃私语被我听到了，说我配不上人家鹏。我听了很是伤心难过。我穿着高跟鞋和他站在一起，就像是一个大哥哥牵着小妹妹一样。在他跟前我不自信。有些担心，真怕他某一天会离开我。可是这次不是他伤我，是我深深地伤害了他。

拥抱之后，他说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。并排坐在一块青色的大石头上面，我们互相聊着，“托付媒人去你家提亲几次，咱叔都不同意，你是咋想的？”我一时无语。我能有啥办法呢？不可能抛下父母私奔吧！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？” 我吞吞吐吐地说。“咱俩都谈了一两年了，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呀！”一阵沉默，他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，取出一只点燃抽了起来，陷入沉思。“你不是说，和我交往就不抽烟了吗？”我说。“心情不好！”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。空气瞬间凝滞起来，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。一支香烟抽了多半截，他把烟头放到石头上熄灭，直接扔入水中，随着水波越飘越远。“丽丽，坐我腿上，让我抱你一会儿。” 说着揽我入怀。“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西安呢？” “我俩住在一起，待你怀孕有孩子了，我再回来提亲，封礼，结婚。行吗？”我奋力挣脱他，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头上，拼命地摇着头，“不，不，不行……”他没有跟过来，我们面对面他说:“别怕，丽丽！我是真的爱你，我不会害你的。”说着眼圈泛红，强忍着内心的痛楚，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转。我看到了，真想又回到他跟前，替他抹去泪珠，可是我不能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，真想大哭一场。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洗把脸，沉静片刻，我说:“我们还是分手吧！这样对你不公平！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再次确认。我违心的又重复了一遍。他说，好吧！我尊重你的选择。然后说，回家吧！一路上他一直走在前面，我尾随其后。一路无语。

傍晚十分，一阵微风打破了夏日稻田的沉寂，稻穗轻轻地随风摇晃，就像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微波。夜幕降临，青蛙放声歌唱，“呜哇哇……”的声音清晰可闻，路边的知了也叫了起来，蜻蜓在稻田上空盘旋起舞。稻穗不甘示弱摇头晃脑翩翩起舞。

回到家后，我心情郁闷，母亲问我，我也不做回答。稍微平复了会心情。我问起和鹏的婚事。母亲才说了实话:原来鹏的母亲在我们农村那一片，有个母老虎的哈名声。加之家里贫穷，所以都没人愿意和他们家打交道。“都是为你好，你嫁到他家是要受罪的，我和你爸坚决不同意”母亲态度很坚决的说。后来，鹏知道了我父母的坚决态度，知道我也是个孝顺女儿。他就去西安打工去了。最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，听说他入赘到城中村一家没有儿子的家庭。再也不想回到老家这个伤心之地。不过，据说他倒是过得很幸福，一直做生意呢，也成大老板了。我在父母的呵护下，也结婚了，老公不在当地，处于两地分居转态，儿子今年也上高二了，平时我和儿子一起生活。

甜蜜的初恋，酸酸的回忆。如今步入中年，常常失眠、早醒，过去和鹏在一起的青涩年华，时时环绕心头。那是多么值得珍惜回味的时候呀，心里痒痒的，说不出的思念道不清的情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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